臨床腫瘤科 《？孝順》(文長)
今日想同大家分享一個臨床腫瘤科的故事
主角是一位八十多歲的老婆婆
在家中失平衡跌到後被送到急症室診治。
急症室醫生安排腦掃瞄以排除腦部病變
腦掃瞄後發現腦內有多個大大小小懷疑是腫瘤的病變。
婆婆出院後便被安排到臨床腫瘤科覆診。
在看診前，
病人家屬要求先跟主診醫生會面，
迎面進來的是婆婆的兒女和媳婦。
「你係婆婆的家屬？我係腫瘤科醫生，姑娘剛剛跟我說你想見我？」
「醫生，我聽之前急症室醫生講話腦部有多個腫瘤，我地家屬圍內有傾過，一致覺得唔應該做治療我地想讓媽媽舒舒服服地過埋餘下的日子。仲有，可唔可以唔好話比媽媽聽佢個腦有腫瘤」
「其實現在仲未確診到底腦部的腫瘤係咩病變，到底係腦癌定還是係其他癌症轉移了去腦部。一般來說我地會做個活組織檢查去確診再決定下一步」
「唔係啊醫生，我地唔想媽媽咁辛苦又要抽組織又要做治療」
「但如果唔做活組織檢查，我地安排唔到最適當的治療」
「我地唔想媽媽咁辛苦，唔需要做治療了」
「如果確診唔到的話，我地都可以安排做全腦放射治療去減慢病情的惡化」
「唔洗做治療了，醫生，我地只想媽媽過得舒服一點」
「坦白講，如果唔做任何治療，腫瘤會繼續大，可能會突然無力、癱瘓、抽筋、暈倒甚至突然死亡。至於做唔做檢查同治療，我諗都係交返比婆婆自己決定吧」
「醫生，我地都可以好肯定話比你聽，媽媽好怕辛苦，只想舒舒服服地過埋剩下的日子」
「我明白你地的憂慮，但作為醫生我係唔能夠向病人隱瞞任何的病情，我係要誠實咁講我專業的意見佢聽」
無論家屬要求了幾多次不要跟婆婆講解病情，
醫生仍然堅定不移地說不。
其後護士便把婆婆帶進診症室
「婆婆你好，我係腫瘤科醫生，之前你跌親入了急症室，急症室醫生幫你安排了腦掃瞄，結果顯示腦部有一些腫瘤........」
話未說畢，
那群家屬便在婆婆背後指手劃腳
叫醫生不要用「腫瘤」兩字。
更充當起翻譯的角色
將醫生的說話完美地曲解，
把腦部腫瘤說成小事一樁。
醫生當然也不是省油的燈，
緊接下去問婆婆
「你現時有無邊度唔舒服？頭痛頭暈，作嘔作悶，行路唔平衡成日想跌？」
「都有少少啦，醫生」
「那可能是腦部腫瘤的影響，我會建議做全腦放射治療電一電個腦，減慢個病情惡化對你的徵狀會有少少幫忙」
可惜醫生實在太小看病人家屬團結起來的威力，
家屬又再一次完美亂入，你一言我一句
「媽媽，唔係丫，電療好傷㗎，電一電之後個腦會壞咗嫁，快d同醫生講話唔做啦」
「係啊媽媽，姑媽個仔都一樣做過電療，做完之後仲衰過唔做，到現在都未完全回復」
醫生寒窗苦讀咁多年
富有豐富經驗的老江湖又點會咁容易認輸
「婆婆，其實全腦放射治療的副作用就唔係人地講到咁利害，我比張放射治療知多少的小冊子你，我地一齊睇」
正當醫生打算好好向婆婆解釋的時候，
家屬又再一次搶閘突擊
「媽媽，醫生同你講完之後，總之同醫生講話唔要就得嫁啦」
「唔要d咩啊？」婆婆問到
「總之答醫生話唔想做就岩嫁啦，我地係為你好啊」
「哦，醫生啊，我咩都唔做啦」婆婆微笑著回應醫生
醫生依然不放棄繼續同家屬唇槍舌戰，
激戰一輪過後我想醫生已經深知
在這場戰鬥裡已經徹底輸了，
只好在最後警告婆婆和家屬
腦部腫瘤惡化之後可能出現的併發症，
便安排婆婆2個月後再覆診。
一開始在診症室外見到婆婆有這麼多親屬陪她覆診的時候覺得婆婆好幸福。
但會診過後我在想，
這種「我不想你辛苦」真的是孝順？
婆婆真的不想做檢查和治療？
向醫生說不是發自內心？
還是因爲女兒說不？
為什麼人老了的時候
連了解自己病情和治療的選擇都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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